萨日娜 表演以真诚为核 愿为热爱永执著|人物

2025-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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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3日,国家大剧院原创话剧《金中都》首演,正式拉开“北京建都三部曲”系列作品的序幕。在话剧中演绎老国太兀鲁的萨日娜,再次用深沉而富有重量的表演赢得观众好评。成功谢幕时分,她含着泪水高兴地和同组演员一起欢呼,这是她向往已久且珍视的舞台,台下观众雷动的掌声,给了他们这么多天的努力最大的肯定和共鸣。

作为国家一级演员,萨日娜从业30余载,出生于文艺世家的她演艺生涯从大小荧幕延伸至话剧舞台,她既见证了电视电影行业的扩张,也伴随着大众文化的成长,被誉为“最会演戏的母亲专业户”。这些年,萨日娜坚持在影视作品中耕耘,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她所扮演的“母亲”形象获奖无数,成为飞天奖、金鹰奖、白玉兰最佳女主角,而且更成为了观众心中所喜爱的“母亲专业户”,不管是在《闯关东》还是《母亲是条河》,或是重量级电视剧《人世间》中,她的存在让观众安心,只要看到她,观众的心里会立马踏实,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对于母亲这个角色,萨日娜说她是演不腻的,每个角色面前,她都想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出去,不管那个角色是什么年龄、什么样貌、处于怎样辛苦艰难的环境,她想要的就是成为角色,把戏给演好,在演戏上,她认为萨日娜并不重要,大可不必把自己放在角色前面。她希望,自己能一直演下去,永远不熄灭心中的那团火。

一、登上《金中都》话剧舞台 那是“天堂般的存在”

当萨日娜登上国家大剧院原创话剧《金中都》的舞台的消息被冬日的风刮到耳边,不少观众心里都充满惊喜、欢喜。之所以会觉得惊喜,因为这位出生于话剧世家的演员,从艺以来鲜少登上话剧舞台,可以说,这次加盟《金中都》,是她初次登上话剧舞台。谈及为什么等这么久才决定参演话剧,萨日娜说这大概就是“到时候了”/这些年来,她接到的话剧邀约并不少,但她对于话剧表演充满了紧张和忐忑,她太敬畏话剧的舞台,对她来说,这是“天堂般的存在”,她怕演不好,破坏掉这份神圣感:“我妈妈曾经说过就两件事能让我安静下来,一是读书,二是话剧排演场,我现在都清楚地记得童年时在排演场给父亲做小助理,当时在舞台上被追光灯击中,打在你身上,台下一片漆黑,那束光可能就是来自天堂的一束光,当时就在我身上扎下了渴望表演的种子。当你站在舞台上,当你沉浸在这个情境中,你和天地万物连接着的那份快乐,是无可言表的,是没有语言能说得清楚的。舞台之于我,真就像天堂般的存在,我希望自己准备再准备,一定要对得起这份神圣感。”

而在今年年初,萨日娜觉得“是时候了”。正当她想演话剧的时候便接到了国家大剧院副院长王斑的邀请,她遇到了让自己有极强烈创作冲动的话剧《金中都》,该剧由王瑞执导,聚焦北京建都史上的关键转折——金代迁都燕京,以舞台艺术重现那段铸就城市格局的肇始史诗。剧本聚焦的历史融合契合萨日娜对游牧文明的研究,她一直认为中华文明是“融合的文明”,游牧文明在历史进程中有重要作用,对于一个演员来讲,在有生之年恰好当时的时间里遇到这样一个与个人史观高度契合的角色,她说自己太幸福了:“国家大剧院做的是一件开拓历史的事,我们在探究中华文明,探究中华文明有多么大的包容力”。首演时,当镜头第一次对准萨日娜饰演的老国太兀鲁时,她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华贵雍容,而是一个被历史重力压弯了脊背的女人,她的眼神里沉淀着草原的辽阔与宫廷的幽暗,她的皱纹里刻写着帝国的兴衰与个人的哀愁。在这部历史剧中,萨日娜的表演再次交出了一份完美答卷,她不仅赋予了一个历史人物以血肉,更以惊人的艺术穿透力将十二世纪女真族群的命运与当代人的心灵困境连接起来,完成了一次跨越时空的精神对话。

二.无论舞台在哪里 “真诚”都是表演的本质

尽管萨日娜的演技早已被业内外多次肯定,但她很明白,舞台演出是难的,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经过长时间的充分准备,她将台词的每一字每一句琢磨透彻,确保自己上台之前是最佳状态。再将自己装扮起来,自侧幕的暗处走到光亮的地方,抒发她对话剧的热爱。“话剧和影视表演确实有显著差异,话剧需要100%的准确台词、情绪连贯,但影视作品可以NG,可以调整。我的压力在于这么多年没有登上舞台,心情是复杂的,不管是排练还是演出强度都很大,从下午直至深夜,演员也需要快速适应灯光、道具、抢装等的节奏。 我的压力在于这么多年没有上过舞台,再加上确实近60岁了,也需要试探身体边界,兼顾情感传递与身体负荷。但我真不想放过一点一滴让表演更好的机会,好在王瑞导演给我很多精准的指导,团队里的年轻演员也不断鼓励我,我觉得在这个组里每一分钟都是享受的,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每到话剧谢幕,我很感恩,也很不舍,如果再有类似题材的话剧机会,我一定再报名(笑)。”

就这样,萨日娜用她雕塑般的表演,在《金中都》中完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艺术壮举:她让一个远离我们八百年的历史人物变得如此亲近可感,同时又保持着应有的历史距离感;在萨日娜的皱纹里,观众看到的不仅是完颜太后的个人沧桑,更是一个民族、一个时代、一种文明转型的集体记忆。对于她的表演,外界从来都是赞不绝口,但这些夸赞和褒奖从来没有改变她的初心,她总说自己“还能进步,还有空间”:“年轻的孩子们也经常问我,你觉得表演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觉得还是真诚二字,在真诚面前表演是不存在任何技巧的,我每一次表演都是倾尽全部心力的,只有你的感受是真的,对手演员也认为是真的,这一场戏就是好的。不管是创作什么作品,最基本的就是不变的真诚,真诚地面对作品,传递感受,引导观众思考,这次我也看了一些观众的评论,他们真的很会看戏,也给了我们很多重要意见,永远要尊重艺术,尊重舞台,尊重观众。”

三、打从娘胎就在演戏 保持心中的火演下去

1968年,萨日娜出生在内蒙古包头市一个文艺世家,父亲是一名导演,母亲从事编剧工作。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萨日娜在耳濡目染中感受到了表演的魅力。家里的事情,学校的事情,父母讲的故事,都被她现学现卖,成为表演素材。萨日娜的妈妈是个工作狂,写起剧本来常常沉浸其中,无法自拔。高中时,萨日娜对父母说想报考戏剧学院,却遭到了来自父母的强烈反对。父亲非常知道当演员的焦虑,不太想女儿吃这份苦,一是演员这条路并没有那么光鲜亮丽,二是萨日娜的长相过于平凡。但是萨日娜有自己的想法,她虽然不明白做演员有多难,但她想试一下。大概是从小排演场对她的熏陶,她希望做演员,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一定要做这件事情。

1989年,萨日娜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到北京发展,此时她才真正理解父母当初为什么反对她做演员。因为她四处找剧组投简历,面试,却几乎从来没有成功过。从刚毕业的野心勃勃,到四处面壁,萨日娜的热情和斗志在一点点被磨灭。好在,萨日娜并不在乎事业失意,她把自己的一切沉淀看得理所当然,她认为能够凭这些时间,保持心中的那团火,做到自己理想中的事情。让她登上大荧幕的也是一个几乎没有人要的角色牛玉琴,导演在找女演员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演。因为当年剧组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但萨日娜丝毫不觉得辛苦,跟着剧组的人来到了黄沙漫天的陕北,在那锻炼了一个月之后生动演绎了牛玉琴,电视剧播出后,萨日娜获得了第16届飞天短片电视剧一等奖,演艺界一下子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在这以后,“母亲”这个角色也一直跟随着她,从此开启了“母亲专业户”的艺术道路。

四、任何一场戏都从零开始 从来没有角色“超越”的困扰

“27岁的你出演了《牛玉琴的树》,是三个孩子的妈妈;38岁你成为《闯关东》里的文他娘;53岁的你演了周秉义等三兄妹的妈妈,很多人都好奇,为什么一个年轻女孩总想演中老年妇女呢?”当这个问题被摆在萨日娜面前,她显得淡定自若。她说,从刚开始演戏的那一刻自己就知道对表演的追求是什么,也明白了演戏一定是角色本位论,她从来没有角色“超龄”的困扰,能饰演这些角色就是她的幸运:“尤其饰演母亲,有一点特别好的是,如果我有这样的能力,去传播真正属于母亲的温暖和真善美,那我干嘛不去做呢?不是说我一定要去演一个反派,然后用这次表演让观众看到我的能力,看我的演技有多牛,我萨日娜多牛,不应该是这样的嘛。我们做这一行要有责任感,就像别人说的,从事文化行当的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可以真正塑造观者的灵魂,可以塑造他的世界观,这多好啊!我为什么要那么自私地一定要把自己摆在最前面?自己有这么重要吗?”

近年来,包括剧集《人世间》《小日子》《小重逢》、电影《抓娃娃》等在内的多部作品接连在观众视野中穿梭,每一个角色身上,都灌注着萨日娜清晰有力的思考和血脉。她告诉记者,之所以能做到“演什么像什么”的关键,是与角色、天地产生链接,即保持内心与天地、角色灵魂的共鸣。处在名利纵横、欲望无穷的娱乐圈,萨日娜始终秉持着心中的那份清醒,她说演戏不应该带有强烈的功利性,“对于我来讲,欲望和压力不是太大的问题,我更注重创作塑造的过程。我觉得有好角色、好剧本,让你演就挺好的了。红不红,有多厉害,都是从别人嘴里说的,我经常想,如果观众打开电视,调哪个台都是我的脸,他们不会觉得烦吗?肯定会有审美疲劳啊,这样就不好了啊。作品不在于多,还是需要精,作为演员,其实名声、称谓都是别人给你贴的标签,我并不会觉得有这些标签会怎么样,只是因为我和大家的职业不一样,但在人格等各方面都是平等的。你没有权利说‘我出名了,得奖了,我就要怎么样了,我要比你怎么样’,你走到哪有人认识,这些只因职业性质,更重要的还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除了演员身份,萨日娜还有一个“生活家”的身份,她对世间万物永葆着好奇心,拍戏不追求量,不拍戏的时候就在书海中沉淀自己,更是因为书中无穷无尽的知识在反哺到她的表演中去,“书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文字是很有力量的,当你读懂了文本,你会更理解其中的情感表达,再深挖出来进行表演,大家都说蒙古族人眼中有火,心中有光,那我一直有这个困惑,我们的心中的火和眼中的光是从哪儿来的?那一团火,千百年来在遥远的漠北,就在草原一直熊熊燃烧。我心中的这团火是不会灭的,我眼中的这道光也永远会闪烁。因为我们讲究的生命观并不是人本位,所以我现在演的也是我相信的东西,拍戏的过程对我来说充满快乐,这一切,我真的已经满足了。”

这位戏里的母亲也是戏外的慈母,她在人生选择上能“激流而退”,很红的时候选择回归家庭,对这个决定她更是从来不后悔,她说,“如果我总是在曝光量、受欢迎度上发力,我确实可能越走越高,或是拥有更多的名气,但演员是我的职业,在这之前我首先是一个妈妈。如果这两者有冲突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自己为认为重要的。我的女儿也是我最重要的作品,戏永远都能有机会有,但孩子就这一个。”现在,她和女儿香香更像是特别好的朋友,她希望能尊重女儿的意愿,不去左右她的想法,对她做的事情都给予支持,她希望女儿能活得真正的快乐,那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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